牙慧拾荒者

陳微
2 min readMay 25, 20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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拾人牙慧,廣東話叫「執人口水尾」,意思是有些人欠缺思考,不長智慧,光會撿別人的見解當作自己的。說白一點,就是思想剽竊。

古時有個人叫殷浩,當過軍官,同時很有學識,飽覽群書,談起學問頭頭是道。他最愛外甥韓康伯,既聰明,又能言善道,殷浩望他成材,對他很是嚴格。

某次殷浩聽到韓康伯對別人發表見解,韓康伯講到眉飛色舞,神情沾沾自喜,留心一聽,他的說話完全是抄襲殷浩的見解,絲毫沒有個人創見。殷浩非常不悅,這樣評價外甥:「康伯連我牙齒的污垢也得不到,就以為自己了不起,真是不該。」牙齒借代智慧,剽竊者連牙垢的水平都達不到,純粹是拙劣的抄襲者。

像韓康伯的人,或更不堪的人比比皆是,把別人的思考東剪一點,西剪一點,照著剪貼簿高談闊論。生活中遇過如此的人,起初感覺他聰明,聽久了感到不妥,原來在朋友圈出了名左抄右抄。欠缺個人獨立思考與價值觀作骨幹,風向怎麼吹,他就向哪邊靠,記性卻差,忘記自己抄了甚麼,愈抄愈露餡。

我總覺得,這樣的人更像拾荒者,他的腦海裡有一個房間,堆滿他不經過濾,隨意撿拾的思考,別人磨練的智慧。貪多了,抄慣手勢,房間日漸堆滿凌亂,卻沒有一件屬於自己的,就像我們看到儲物癖者的房間,盲目堆砌,有用的都變成為廢物。日子久了,言論雙重標準﹑前後矛盾﹑立場搖擺,甚至引喻失義,像霉菌一樣,從邊角一點點冒出來。

有時,我為這樣的人感到可悲,他內在虛空,他也知道自己虛空,我想像會有那份微弱的自知之明,像顆小小的腫瘤,自卑如針一樣刺痛他。可是怠惰實在很舒服啊,那麼將別人的成果偷走吧,剪貼成自己的光環,不費力氣,立刻站到「有識之士」的山頭,聚光燈亮在身上,便可以享受他人的景仰。更多的時候,我對這樣的人感到嫌惡。

即使面皮再厚,拾荒總不能長久,像是有位首長欲以牙慧自製光環,可是馬上露餡,被權威機構秒速打臉。牙慧拾荒者有無恥為裝甲,樂此不疲,毫不覺其醜陋無知同時曝露在光天化日下。

不想出醜,就不要再表現得醜,認真讀多點書,自行思考,停止做拾荒者,也許會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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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微

微小女子,孤獨患者,知道惡的真實,又期待善的可能。 FB專頁:陳微 IG:chanmei.monologue